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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空经济”催生无人机“飞手”考证热

【欧洲时报网】随着低空经济的发展,无人机应用已拓展至农业、测绘、电力、交通等众多领域。据有关部门最新测算,中国现阶段无人机飞手的人才缺口达100万。大量的人才缺口带火了无人机培训机构。但业内人士表示,即便学员拿成功考取资格证,教学质量也难以保证。

行业新风口?就业人才缺口高达100万人

《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一架喷涂着深圳某医院标识的物流无人机,正安静地停放在库房待命。按计划,它将穿越城市上空,往返于医院之间,用以调用紧急物资。这条崭新的“空中急救线”距离通航还差一块关键拼图:谁来驾驭它?

最近两年,“低空经济”被连续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无人机应用场景加速落地,市场对飞手的需求愈加显著,带动了无人机操控员执照报考人数的持续增长。

“无人机应用场景的探索充满想象力。”深圳无人机培训公司大远创新的创始人吴义元举例,在各大城市地标建筑外,无人机正将“外墙清洁”业务拓展至传统“蜘蛛人”的作业禁区,这些走在应用前端的创业团队,投入多年研发,撬动的不仅是百亿级别的新市场,还有对专业飞手的新需求。“飞手起码要懂得建筑风险评估,以及清洁剂喷洒等。”

成都封面新闻网报道,根据中国民航局数据,截至今年6月,中国实名登记的无人机已经达到187.5万架,而仅有超过22.5万人拥有无人机操控员执照。在去年10月召开的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李春临表示,据有关部门测算,无人机操控员这个岗位的就业人才缺口高达100万人。

市场对飞手的需求正快速增长。智联招聘报告显示,2025年2月,无人机工程师、无人机组装测试的招聘职位数同比增速分别为39.9%和64.5%。然而,对应的求职人数增速更为惊人,分别同比飙升了287.3%和271.9%。

考证热潮席卷了各地的考试中心。在河南郑州上街区考试中心,6月17日结束的单场考试创下了参考人数破千的纪录。

武汉资深飞手柴腾龙已经入行八年,他说,早年他考证时,当天便完成全部考试科目,但现在公司新同事去考证,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轮上。据他观察,考证热的拐点出现在2024年1月后,《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正式实施,规定小型及以上无人机操控员必须“持证上岗”,而轻型无人机用于商业活动也需执照,覆盖了大部分行业应用场景,包括常见的物流、测绘、植保等领域。持证成为行业准入门槛,企业招聘明确要求飞手须具备中国民航局(CAAC)执照,持证飞手在薪资和就业机会上也更具优势。考证培训市场因此快速扩张。“原来在武汉单个考场只有一两百人,现在单场报名人数已经涨到六七百人。”

考证人群正发生深刻变化。“考证群体中,百分之八九十为在校学生。”中国职工技术协会无人机和无人系统专委会会长包延君介绍,早年的无人机考证群体以公安、消防等专业部门为主,如今在校生和跨专业求职者成为主力。在郑州一个近700人的考场里,七成考生来自大中专院校。不少年轻考生抱着“多个证书多条路”的心态来培训。包延君举例,一些冷门专业的学生求职碰壁后,愿意花费上万元考证,就为挤进风口行业。

巨大的市场缺口正吸引资本跑步入场,各方都在争夺自己的位置。传统驾校也不甘示弱,常州宇胜、巢湖平安等驾培机构纷纷推出无人机培训业务。截至今年6月初,全国无人机培训机构突破2500家,数量半年内几近翻倍。“培训机构以每个月新增一两百家的速度增长。”包延君透露。

考证“包就业”?学员得不到足够的系统学习

有网民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专门花1.2万元(人民币,下同)选了“包就业套餐”,但实际考证通过后只经机构介绍到一家公司实习了3天,最终还得靠自己投简历。而好岗位更看重工作经验,机构“包就业”合同形同废纸,“感觉自己被骗了”。学员们对“无人机考证是新骗局”的指控,大多将板子打在了“包就业”的宣传卖点上。

北京《中国青年报》报道,去年年底,大四学生郭金开始求职。看到无人机专业的同学考取执照后顺利就业,他萌生了转行的念头。在咨询了众多培训机构后,他发现,培训机构鱼龙混杂,既有5000-7000元的低价班,也有两万元左右的“高价包就业”班,“包就业”的形式实际上是机构低价承接吊运项目后让学员去做,“‘包就业’多久?一个月甚至一周都有可能”。

90后王思奇(化名)透露,他报名的培训机构虽承诺推荐工作,但提供的机会多是去偏远地区进行无人机吊运或“撒农药”。“就是问一句‘去不去’,我们这样的学徒工又能有多少收入呢?”

此外,“自产自销”也成了行业潜规则。一位从业超过五年的资深飞手透露,一些机构为回避“找工作”承诺,与考证通过的学员签约,直接让其留下做教员,甚至是没有五险一金的兼职教练。“把自己上个月刚学会的技能再教给新人。这样的培训,质量能有多高?”

《中国新闻周刊》报道,“目前行业内具备教员培训资质的机构不足10%。”包延君坦言,行业进入门槛并不高,投入三四十万元,买十几台教练机,再请七八位教员,申请固定空域后,便可以开门招生,而机构所需培训资质很多通过“挂靠”“加盟”等方式来实现。一些新晋培训机构,即便拿到授权认证,教学质量也难以保证。“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工作,考试通过率或许都是问题。”

在吴义元看来,更严峻的行业困境在于“低价内卷”。据不完全统计,以中型多旋翼为例,视距内执照的培训费用市场价通常在1万元左右,超视距执照在1万元以上,教员证则相对更高,在2万元上下,这些费用通常包含培训费和首次考试费。在无人机产业发展较早、竞争较为激烈的广东地区,个别机构已将小型视距内执照的考试培训价“卷”到了原市场价格的一半。

“而为了压缩成本、追求利润,个别机构不负责任地压缩培训课时,为了考试而考试。”吴义元解释,学员得不到足够的系统学习,尤其在实操飞行环节,如果训练不到位,将难以应对复杂的飞行任务和突发状况。学员通不过考试,直观的损失是“考试费白交了”,而机构还有一笔隐性成本常被忽视,便是人员管理和安全风险成本,“炸一台无人机的成本远高于收一名新生”,如果伤到人更是一场灾难。

持证不代表能飞

4年前,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国的洛言接手了位于广东江门开平的1500亩农场。随后,从订购无人机到考取植保无人机系统操作手合格证,洛言一步步走得很顺利。但是,真正操作起来,让无人机“听话”并不容易。

上海上观新闻网报道,洛言坦言,即便自己理论考试得了满分,但在农场操作起来还是觉得危险,甚至“有些害怕”。“就像考驾照一样,真正得心应手还是得靠实践。”

一台高科技机械设备,使用过程中常常出现问题。她坦言,“很多实际问题都需要不断测试,不断调整出适合自己农作物的参数。”

行业已看到“痛点”。包延君正筹划与会员单位一起组织“无人机战法与技能培训”,针对应急运输、测绘、投送和航拍等常见技能进行专项练习。吴义元也在今年5月推出了“高阶农林实战班”,让有意愿提升实战技能的学员在其合资公司管理的荔枝林实践,让学员掌握打药、施肥、播撒、吊运等实战知识和技能。为提升学生积极性,公司规定,学员在实习期与团队一起完成接单任务,团队可抽成30%,不少学员实习期就赚回了学费。而表现优异的学员在毕业后还有可能获得公司扶持和业务输出,实现独立创业。

“企业要的是来了就能干活的成手,而不是连电池循环寿命都不懂的行业新人。”包延君坦言,岗位薪资越高,对个人的复合能力要求越多。例如,电力巡检岗位要求飞手能通过RTK等技术实现厘米级定位,并对航拍影像进行缺陷识别,这些技能需要长达几个月的实战训练。

“当年以为无人机是风口,结果从业之初月收入只有4000多元。”柴腾龙毕业于湖北首家开设“无人机驾驶”专业的学校,也是该校首届无人机方向的学生。由于就业效果不佳,“无人机”专业最终只招了两届学生。

毕业后,他出于个人兴趣选择了航拍工作,后考虑到技能积累与长远收入,跨行到了当时新兴起的航测领域,在新公司自学了垂起固定翼飞行、航线规划、地形建模等测绘方面的技能。“相比于单纯掌握飞手技能,更重要的是能否解决客户需求。如没有工作平台锻炼或是不继续选行业应用深造,那离能真正独立应用作业还相去甚远。”

“无人机飞手在未来更像是一项基本技能,只有结合特定专业领域技能,才能找到用武之地。”当有人向柴腾龙咨询“从事飞手”职业建议时,他总会劝说,别只想着考无人机证,先学电力、测绘、农业等专业知识。

为应对行业整体供需错配的现状,相关主管部门也通过严控考试难度等方式进行调节。据受访者透露,自2024年底,无人机执照考试难度已升级,在实践考试环节,教练员不得进入考试区,不能像此前行业默认的那样进行“陪考”。“考试制度不断完善,考试难度只会越来越高。”

更大的挑战来自技术进步。柴腾龙介绍,当无人机可以自主完成的飞行任务越来越完善,对人工操作的依赖程度势必降低。

(编辑:申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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