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汤林石编译】11月26日，英国文坛重量级奖项——2023年布克奖在伦敦揭晓。爱尔兰作家保罗·林奇凭借他的第五部小说《先知之歌》获奖。评审团表示，林奇在书中“展现了令人惊叹的语言技巧”。

在爱尔兰都柏林一个阴暗潮湿的夜晚，微生物学家艾莉什·斯塔克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打开家门，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来自新成立的“国家警察事务局”，来找她的丈夫——教师工会的领导人拉里。

这是保罗·林奇的布克奖获奖作品《先知之歌》一开篇的情节。《卫报》报道，自2018年开始写作这部小说以来，林奇经历了戏剧性的几年：儿子出生；“长新冠”症状让他有时无法写作；他得了癌症，并与妻子分居。而现在，他获得了当代英文小说界最有分量的奖项之一。

在开始写这部小说之前，林奇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写“一本错的书”。然后，在一个周五的下午，他意识到这本书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下一个周一，他坐在自家花园的小屋里，打开一个新的Word文档，不知不觉写出了《先知之歌》的第一页内容。他形容这是他写作生涯中的“奇迹之一”。

在这部反乌托邦小说中，林奇想象了这样的情节：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在爱尔兰共和国崛起后，面对工会成员为提高教师工资而进行的游说，“国民联盟”全面夺取了国家控制权。公民自由受到侵蚀，内战爆发。人们就像一锅沸水里的龙虾，直到为时已晚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由已经荡然无存：“你的一生都在沉睡，我们所有人都在沉睡，而现在，伟大的觉醒开始了。”

林奇将这部小说称为“换位思考实验”——读到城市被围困、炮火连天、墙上贴满失踪亲人的照片等场景时，我们不可能不联想到当前世界上的冲突地区。更不用说难民危机和极右翼势力的抬头了。就在不久前，都柏林还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反移民骚乱。

早在2018年，林奇就非常关注叙利亚局势。当时，一张显示叙利亚幼儿艾伦·库尔迪的遗体被冲上土耳其海滩的照片在西方世界引起轩然大波。“我问自己：‘为什么我对这件事没有太大感觉？’我开始思考自己是如何对新闻变得麻木不仁的。即使是现在，我们在看电视的时候，也开始对中东失去兴趣，就像我们对乌克兰失去兴趣一样。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需要真正面对世界的巨大和恐怖，我们早上根本没法起床。”

左图为《先知之歌》，右图为本书作者保罗·林奇。（图片来源：Oneworld出版社/作者官网）

《卫报》书评指出，林奇笔下反乌托邦式的爱尔兰反映了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的现实，那里的难民为了躲避迫害而漂洋过海。《先知之歌》呼应了当下巴勒斯坦、乌克兰和叙利亚的暴力局势，以及所有逃离战乱国家的人的经历。这是一个充满血腥和心痛的故事，直击西方政客应对难民危机时缺乏人性关怀的核心。

全书没有段落之分，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幽闭氛围，让读者陷入长达300页的“噩梦”。资深工会会员拉里在一次集会上失踪，留下妻子艾莉什抚养4个孩子。为了保护家人，她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在一个令人心碎的场景中，她不得不冒着被向平民开枪的狙击手处决的危险，跑过无人区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儿子。

离开家去爱尔兰边境以外未知的地方生活，对艾莉什来说是一个更加严峻的选择，因为她患有早期老年痴呆症的父亲西蒙坚持要留在他与妻子共同居住的房子里。艾莉什对来接应她和家人的人贩子说：“我父亲需要的是被他的记忆包围，让过去触手可及。”

艾莉什与父亲的对话充满了记忆错乱，她努力让父亲理解他们处境的严重性。但他的思绪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勾勒出对亡妻的虚假记忆。他有时会意识到冲突的现实，而当他意识到时，他又是那么的敏锐：“你（艾莉什）相信的权利并不存在，你所说的权利无法被证实，它们是国家制造出来的幻影。”他让她离开他，去加拿大，去任何地方，除了这里。

媒体盛赞《先知之歌》是一部对需要帮助的人表达同情的“文学宣言”。至于林奇本人，他对“政治小说家”这一标签耿耿于怀。他拒绝将《先知之歌》与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或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使女的故事》等经典反乌托邦作品相提并论。“政治小说作家往往认为自己掌握了答案，知道需要解决什么问题。”而他更感兴趣的是提出问题。“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关于悲伤的故事。它讲述的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是我们失去的东西。”

在阴影的笼罩下，林奇也描绘了艾莉什与孩子们的家庭生活琐事：生闷气、争吵、意想不到的温情时刻；牛奶总是用完，肉酱总是融化。这些时刻既是艾莉什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林奇说，他的所有小说其实都是关于“人类面对冷漠而陌生的世界时的尊严”。“生活是艰难的，但也是美好的。有很多东西介于这两者之间。我永远不会对此感到厌倦。”

（编辑：唐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