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汤林石、顾砚编译报道】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医疗服务的重要性愈发明显。然而，由于人手不足，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不堪重负，救护车姗姗来迟、患者被延误治疗的情况屡屡发生。前卫生大臣表示，解决医护人员短缺问题已经成为即将上任的新首相的“首要任务”。

一项针对英国国民健康服务系统（NHS）的分析显示，近40%NHS医院科室的平均治疗等待时间超过18周，有些甚至长达30周以上。（图片来源：Rawpixel）

【床位不足、人员短缺、手术被取消……医疗服务系统不堪重负】

“救护车迟迟不来，人们奄奄一息，你打算怎么办？”8月25日，英国卫生大臣史蒂夫·巴克利在伦敦市一家医院门口接受采访时，被一名路人打断，问了这么一句话。

近40%公立医院科室治疗等待时间超18周

综合《独立报》《卫报》报道，面对这名女子的诘问，还没反应过来的巴克利回了一句“客套话”：“我们当然打算……”话音未落，女子愤怒表示：“12年了，你屁都没做（bugger all）！人死了，而你什么都没做！”面对女子的公开质询和愤然离去，巴克利一脸尴尬。

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数据显示，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上，近一年来，心脏病发作患者和中风患者的平均等待时间超过了59分钟。英国医疗质量委员会发布的报告也显示，患者经常面临救护车姗姗来迟的情况。该报告还曝光，一名老人在等候了救护车14小时后死亡。

据英国救护车首席执行官协会公布的数据，英国全国在7月已延误近4万患者的治疗。延误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医院床位短缺，急诊室无法让病人即时出院，导致救护车在外面等待着直到将病人送入诊室。

《观察家报》一项针对NHS的报道称，近40%的NHS医院科室的平均治疗等待时间超过18周，有些甚至长达30周以上。

按照相关规定，患者从全科医生到转诊治疗的等待时间不得超过18周。但NHS相关网站上公布的数据显示，英格兰地区2148个专科中的813个，8月中旬的非癌症治疗平均等待时间超过18周，占比达到38%。

一些专科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近2/3的骨科、80%可以进行脊柱手术的医院以及70%进行上消化道手术的医院没有完成指标。

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院长尼尔·莫滕森表示：“在病痛中等待数月或数年之久的患者发现手术在最后一刻被取消了，这不仅给患者带来巨大痛苦，也让希望给他们提供治疗的手术团队感到非常沮丧。

此外，自从建立健康服务以来，接受NHS牙科治疗一直是一个问题。近日，BBC的一项调查发现，英国有九成NHS牙科诊所不接受新的成年患者，4/5不接受接受儿童患者。代表英国高街NHS牙医的英国牙科协会表示，由于近10年投资不足，NHS牙科正处于“临界点”。

亚裔和黑人等待癌症确诊时间比白人长

另一方面，《卫报》援引NHS数据指出，英国亚裔和黑人等待癌症诊断的时间比白人更长，其中一些人被迫等待额外的6个星期。反种族歧视及卫生领域意见领袖称，该研究结果需要被“深切关注”，“绝对不可接受”。

英国一项对10年来12.6万例癌症患者的研究发现，白人出现症状后确诊的平均时间为55天，亚裔为60天，黑人为61天。其中一些癌症确诊时间的差异令人难以置信，比如白人胃癌或食道癌的平均确诊时间为53天，亚裔则长达100天。白人血液癌的确诊时间为93天，黑人则长达127天。

英国黑人骨髓癌的确诊时间比白人长37％。英国骨髓瘤专家索菲·卡斯特说：“诊断时间拖得越长，患者越可能出现不可逆情况，出现终身并发症的可能性越大。这绝对是不可接受的。每个人都应该有相同的及时诊断的机会。”

《卫报》表示，英国政府和NHS一再承诺应对医疗卫生系统中的种族不平等现象。这项研究结果表明，政府需要采取更严格的行动防止类似情况发生。种族平等基金会首席执行官贾比尔·巴特说：“我们迫切需要解决这些问题，使黑人和亚裔患者在与癌症抗争时获得公平的机会。”

近年来，NHS也进行了数字化升级。图为2020年，一名男子在使用手机App查看NHS提供的新冠疫情信息。（图片来源：Rawpixel）

【薪资待遇、脱欧等因素造成人手不足】

今年夏天以来，英国铁路、航空、伦敦地铁、码头等多个行业的人员举行了多场罢工，要求加薪以应对破纪录的高通货膨胀率。

香港中通社报道，英国医护人员也面临类似问题。英国医学会说，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医护人员的加薪幅度“是一项严重的侮辱”，医生和护士们已扬言要罢工抗议。根据英国医学会的数据，过去13年，政府医院的初级医生实际工资下降了四分之一。这促使许多医生选择到私人医院或自己开诊所，导致政府医院人手短缺。

英国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公共部门的投资一直呈下降趋势，从占国内生产总值8%的峰值，下降到2013年及2014年的1.6%。尽管这个占比在新冠大流行期间稍有增加，但疫情好转后又有所下降。

BBC报道，前卫生大臣杰里米·亨特近日表示，解决医护人员短缺问题必须是即将于9月上任的新首相的“首要任务”，“NHS持续人手不足对工作人员和患者的安全构成严重风险，而政府缺乏解决该问题的长期计划使情况更复杂。”

7月初辞职的前卫生大臣萨吉德·贾维德则称，政府未能兑现其将英格兰全科医生人数增加6万人的承诺。其中，产科服务令人担忧，2021年3月至2022年3月，500多名助产士离开了医疗服务机构。

西班牙每日新闻网站近日一篇题为《十大实际后果表明脱欧对英国的影响是灾难性的》的文章中指出，英国是一个等候时间长、排队人数多的国家。人们普遍认为，现在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来维持一切正常运转。从酒吧到医院，劳动力的缺乏显而易见。

最令人担忧的例子之一是老年人护理。从事老年人护理工作的人员属于低薪酬和低地位的就业状况，员工流动率较高。随着老年人数量的增加，慢性疾病的患病率也在上升，英国需要越来越多的护理人员。全国护理协会负责人纳德拉·艾哈迈德说：“脱欧让已经恶化的情况变得更糟糕。我们失去了许多欧洲同事。他们决定不再留下来。他们感到不受欢迎、不安全和被轻视。”

【给摇摇欲坠的NHS开一剂“处方”】

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医疗服务的重要性愈发明显。然而，由于人手不足，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不堪重负。为什么NHS的医疗保健服务总是供不应求？会不会是人们对什么是健康或医疗服务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英国国家健康和护理卓越研究所（NICE）前主席大卫·哈斯勒姆在其新书《副作用》中探讨了关于医疗资金和卫生系统的各种争议话题。

《卫报》指出，目前，英格兰有660多万人在NHS的等待名单上，不到三分之二的病人得到了及时的癌症治疗，而且大多数患者的等待时间超出预期。英国下议院卫生与社会保健特别委员会的一份报告说，NHS目前有1.2万名医院医生和5万名护士和助产士的缺口，预计在未来10年还需要100万个工作岗位来满足医疗卫生和社会保健的需求。

这场危机无疑是十多年来紧缩政策的结果，而新冠疫情又加剧了这种情况。但这不仅仅是英国一个国家的问题。世界卫生组织（WHO）的一份报告发现，几乎每个国家的医疗卫生支出都比经济增长快。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父亲没有时间患癌症，”哈斯勒姆写道，“他在活到我现在的年龄之前，就已经死于心脏病发作。事实上，如果我在与他相同的年龄去世，我就不会患上癌症。而我最近因为癌症接受了大量昂贵的治疗。”在过去50年里，由于吸烟人数减少、饮食习惯改善、治疗手段更有效，冠心病的死亡率急剧下降，民众的预期寿命也有所增长。这带来了健康和护理成本的急剧上升，因为老年人口在增长，而其中许多人患有多种长期疾病。

医学的进步也提高了成本。哈斯勒姆引用儿科医生西里尔·钱特勒的话说：“药物曾经是简单、无效和相对安全的。现在，它是复杂、有效和具有潜在风险的。”技术进步，包括基因组学领域的技术进步，改变了人们对疾病机制的理解，促进了新的诊断和治疗方法的诞生。由此产生的新药物可能是有效的，但也是昂贵的。在极端情况下，一个患者的治疗费用可以高达数百万英镑。

2020年8月，英国多地NHS医护人员走上街头，要求提高薪资待遇。图为医护人员举着“没有希望的服务”（与NHS缩写相同）和“掌声不能支付账单”等标语。（图片来源：Roo Pitt）

另一方面，一些一开始显得很有希望的癌症药物，最终并没能使患者的生命得到延长或让病情得到改善。哈斯勒姆说，每个人都希望为自己的亲人提供最好的治疗，但他也问道：“我们如何决定是该把医疗资金花在一个患有罕见严重疾病、治疗费用极其昂贵的患者身上，还是花在1000个患有普通疾病、治疗费用便宜但很痛苦的患者身上？”

将医疗保健服务扩大到“治疗”生活的各个方面、涵盖很多被认为是社会问题而不是医疗问题的治疗，是导致成本上升的第三个因素。哈斯勒姆对要求用药物解决孤独感的呼声表示担忧，并对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提出的让全科医生给肥胖患者开处方买自行车减肥的建议嗤之以鼻。但医疗问题与社会问题的界线并不总是那么清晰，甚至连世界卫生组织对健康的定义也是“健康不仅为疾病或羸弱之消除，而系体格，精神与社会之完全健康状态”。在评估患病风险和健康问题的早期迹象时，这种社会问题与医疗问题的边界变得尤其模糊。诸如“前驱糖尿病”（pre-diabetes）这样的新情况出现了，人们获得治疗的门槛降低了，在疾病尚未发生时便接受监测和干预。对一些人来说，这能防止健康状况恶化，其他人则不会受益。有些人还会因为被诊断出这些情况而产生焦虑。

在对NHS的问题做出“诊断”后，哈斯勒姆列出了一个“处方”——尽管他也表示“没有哪个解决方案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他认为，NHS需要更多的资金。他质疑私营医疗机构的作用，并捍卫普惠医疗的原则，但他表示这还不够。他建议，公众需要思考我们对医疗保健服务的要求，并就其界线进行辩论。

哈斯勒姆乐观地认为，如果把重点从医院的“专科治疗”转向更普及的医疗方法，包括消除医疗护理和社会护理之间的严格分界，就能提供更好的护理服务。患者的福祉是首先需要关注的问题，但用英国医疗委员会的话说，还应该“为了患者和公众的利益有效地利用资源”。这意味着要重视基础护理，而不是让更有利可图的生物医学市场挤占了基础医疗的资源。

【NHS数字化升级 能降低住院率和死亡率吗？】

英国威尔士地区NHS推出的新应用程序可以让患者在不住院的情况下追踪自身健康状况、获得视频咨询、缩短问诊等待时间，不少心脏病患者因此受益。

在家可以每日体检

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80岁的Alun Morgan是心力衰竭患者，他在3月时开始用这款App记录体重、血压和氧气水平。“几个月来，它救了我不知多少次，我很感激。”这位老人说，“每天我在家就可以进行身体检查，这真的很棒。如果身体出现问题，它就会提醒我，比如血压不正常，让我一个小时后再测一次。”

威尔士生命科学中心的创新总监Rhodri Griffiths表示，正寻找更多方法引进类似技术。他认为，疫情加速了医患在医疗保健领域数字化的接受和使用速度。“我们确实看到了医疗卫生领域的一场巨大数字革命，有无数令人惊叹的事正在发生。”

他举例称，智能手机和手表可以记录数据，帮助预测谁有可能患心脏病。“预防是关键，这样能避免很多情况发生。”

Rhodri Griffiths认为，数据收集可以帮助发现更多问题。“将数据与基因信息结合，汇集到人口层面，就可以发现一些趋势。例如我们可以开始了解谁更有可能得癌症、心脏病、中风等。然后围绕它设计服务，这个前景非常广阔。”不过他也表示，这需要大量投资。

让病人活得更久

在北威尔士，用这款App的患者中的90%都因数据收集而获得了额外的或“升级的”治疗。

最新数据显示，今年6月，威尔士有1.03万人在急诊等待12个小时或更久，因此，缩短等待时间的技术很受欢迎。

威尔士地方卫生委员会心脏衰竭高级护理师Mandie Welch说，这款App促进了“病人早日出院”，因为它可以让医护人员迅速看到药物对心率和血压的影响。“至关重要的是，病人告诉我们，他们感觉得到了更好的支持，跟进自己的健康状况让他们更放心，并更好地自我管理。”

心理衰竭被称为急症室的旋转门，因此这款App可以识别那些病情恶化的患者。“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让患者活得更久，让他们感觉更好，并降低住院率。”Mandie Welch说。

（编辑：文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