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圣托马斯手术博物馆内的“剧场”，工作人员正在演示维多利亚时期英国医生是如何在这里操作，以示范给在场观看的医学生。（图片来源：本文图片均来自欧洲时报英国版/AAMC）

【欧洲时报实习记者张一、徐欣然图文报道】200年前的手术有多可怕？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做截肢手术竟然只要两分钟？用去世之人的床单洗一洗就当纱布？快一起打卡位于英国伦敦圣托马斯街的手术博物馆，走进那段惊悚又“有趣”的历史。

欧洲现存最古老的外科手术室

沿着蜿蜒盘旋的木质楼梯一路向上，进入圣托马斯教堂逼仄狭小的阁楼。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瓶瓶罐罐和古老草药，以及无处不在的器官标本和人体骨架......形形色色的医疗工具，泛黄纸张上以细致笔触描绘的人体解剖示意图，更是为这里增添了一份诡异的气氛。

这个出现在央视纪录片《手术两百年》第二集中的小众博物馆，位于英国伦敦，著名的伦敦桥和碎片大厦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它就是旧手术室博物馆与草药阁博物馆（Old Operating Theatre Museum&Herb Garret）。

旧手术室博物馆与草药阁的一角，陈列着草药。

旧手术室博物馆藏在18世纪早期教堂的阁楼上，位于圣托马斯医院（St Thomas‘s Hospital）的原址萨瑟克区（London Borough of Southwark），是伦敦文化遗址中一个独特的参观地，保留了大量医学和外科手术历史。

最初的木结构药草阁楼是医院用来干燥和储存药草的。1822年，在教堂的阁楼上安装了一个天窗，建造了女子手术室，并在手术场地周围建造了五层支架，使学生可以从阁楼的角度观看手术。手术室的建立时间在麻醉剂和无菌术的发明之前，医学院的学生将会被挤成五排来观察学习截肢手术、结石切开术和开颅环锯术。

在许多情况下，被送进手术室的病人因为感染、失血过多或剧烈疼痛而面临死亡。当圣托马斯医院在1862年搬到新地点时，这个旧手术室被封闭了，几乎被遗忘了100年。

后来，在1956年，器官学家和古物学家雷蒙德·拉塞尔（Raymond Russell）在调查教堂阁楼时重新发现了它。

在当时的外科医生和医疗从业者的支持下，博物馆于60年前的1962年开放。由于这段历史，许多电视节目如《地狱而来》（From Hell）都在此取景进行拍摄。旧手术室博物馆还收藏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外科器械和病理标本，以及不同时期的草药标本和配方。

医生用大号的锯刀锯断骨头。

两分钟的惊险手术

在旧手术室博物馆的深处，有一间特别的“剧场”：正中间摆放着手术台，周围则绕着环形的阶梯，头顶是引入自然光的玻璃天窗。

每天下午，博物馆的介绍人员会在这里进行一场特殊的演示，带访客们“穿越”回200年前的英国，观看一台古老的截肢手术：

66岁的老妇人因为骨折不愈、肢体坏死，为了活命，只能接受手术。手术医师穿着沾满血迹的围裙，蒙住女士的双眼，随即用结实的带子扎紧近心端。

然后拿着锋利的小刀，用力切开皮肤、徒手扒开肌肉；技艺高超的医生“为了松开双手，他会把那把血淋淋的小刀夹在牙齿之间”，即刻用大号的锯刀锯断骨头。

鲜血不断涌出，医师拿脏海绵按住伤口；桌子下的一盒锯末用来接住流下来的血；而手术台边，六个壮汉正压住因疼痛而不断哀嚎、挣扎的患者。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为了尽量避免病患伤口感染，也为了减少病患忍受痛苦的时间。术前术后病人都靠喝白兰地止痛，手术中患者的面部不会被遮挡，因为医生要时常观察“病人是否还活着”。

这令人胆寒的情景，却是医学史上极为真实的一个片段。

外科医生用于洗手的瓷盆。

外科手术的“黑”历史

在两百年前，医学尚在萌芽的黑暗年代，人们往往向神学人士寻求医疗方面的帮助。

对于作为“绅士”的神学人士来说，见血是极大的禁忌，而动手接触病人则是不得体的行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部分擅长用刀、常常接触客人身体且身份低微的理发师，开始学习医学知识，并成为了最早的一批手术医师。

当时外科医生的地位很低。理发师出身的外科医生们难以摆脱手艺人的身份，所做的工作常常需要面对化脓腐烂的组织，撕心裂肺的惨叫、感染和死亡，社会地位远不能与学院出身、衣着整洁的内科医生相比。

由于对人体内部构造知之甚少，拔牙、截肢和切除体外肿瘤，成为了当时最常见的三种外科手术类型。

士兵、水手与工人，这些易受外伤的高危人群，也随即成为了最常接受手术的病患。

从理发师的时代一直到19世纪，手术都是近乎“野蛮”的。相比现代手术的规范、高效、安全，旧手术时代则充满了疼痛、血腥与死亡。

彼时，青霉素尚未被发现，人们也没有“无菌”的概念，感染败血症的风险几乎是百分之百。麻醉也未被发明，患者必须清醒地经历过程中所有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止血的技术也相当匮乏，常用的手段是用烧红的烙铁烫伤口，或者使用床单制成的绷带进行包扎。

这样的“三无”手术，曾经一度被视作杀死病人的“死神”。据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在当时，仅有三分之一的病人能够在手术后存活下来。

传说中，这间博物馆甚至还曾进行过一台死亡率高达300%的手术：

被称为“行业快手“的著名医学家罗伯特·李斯顿，在这里为病人截肢时，不小心将一旁助手的手指也截掉了，两人随后因感染双双去世；而观众席上一位观摩手术的医生，更是被吓得当场休克，随后不治而亡...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有着诸多令人惊惧的操作手段、恶劣落后的环境条件和极高的死亡率，外科手术的出现，依然是医学史上浓墨重彩、意义深刻的一笔。

虽然希望渺茫，但手术的出现，确实为那些本来“无药可医”的病人提供了一线生机；同时，无数医学生开始通过观摩手术过程，来学习人体结构和手术操作步骤。

当时的英国，拥有相对先进的医疗理念，其医疗技术在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伦敦这间小小的阁楼，自然吸引了无数来自法国、意大利甚至是北美的学生前来拜访。

据史料介绍，每当里斯顿在旧手术博物馆主刀手术时，参观手术的人挤满了整个阶梯，一次手术甚至有多达100名学生观摩学习。

直到现在，旧手术室博物馆与草药阁博物馆都是欧洲医疗行业界的圣地之一。

每年，都有无数医学行业的从业者或是医学院的在读学生怀着崇敬的心情到访此处，回溯那些外科手术发展的重要节点。

手术现场。

风雨两百年现代医学浴血而生

从1822年到2022年，这个欧洲最古老的手术室已经见证了外科手术两百年的风雨历史。

在200周年纪念日里，博物馆新增了对包括外科医生、病人和原本会出现在手术室里的人物的新研究，把他们的生活和声音带到博物馆展览的前沿。

一个新的快闪展览将在伦敦巡回展出；游客在可以在博物馆内体验200年前外科手术的血腥现场。

新的活动计划将有许多客座演讲者探讨旧手术室在妇女健康历史上的地位。主题包括外科手术和维多利亚时代的手术室、未被讨论的医学话题，如子宫内膜异位症和更年期、从维多利亚时代到今天的强奸受害者的治疗等等。

旧手术室博物馆馆长萨拉·科恩（Sarah Corn）说：“我们的目标是更深入地探索和解释旧手术室的作用。它是一个窗口，能帮助人们了解伦敦地区早期的医学、外科和护理，以及今天的圣托马斯医院的起源。我们希望让游客切身体会到这里发生的外科手术，这些手术通常是令人痛苦的，但同时也是极具开创性的。”

今天，英国的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HS）已经能熟练地在98岁的老人脑内放置电击器、消除其因帕金森症而产生的震颤。或者为尚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进行脊柱裂修复，让原本注定要瘫痪的孩子能够像常人一样跑跑跳跳。

对比这些先进的医疗器械、药物和技术，旧手术室博物馆中的锯刀、草药和血腥记录，更像是历史的模糊回响。

纵观人类文明史，所有的进步和发展都伴随着血泪。医学的进展，同样也包含着无数的失败，甚至是如影随形的死亡。

在这间小小的阁楼中，我们能看到，作为人类智慧的结晶，外科手术是如何从从荒蛮可怕的“刽子手”，发展为今日治病救命和提升生活质量的重要手段——它代表了人类对生命的热爱与尊重，对疾病发起挑战的巨大决心，以及不向死亡屈服的无限勇气。

旧手术室博物馆

地址：伦敦圣托马斯街9A号，SE19RY

开放时间：

每周四-周日上午10：30-下午5：00

票价：

成人：￡7.50；

6-16岁儿童：￡4.50；

6岁以下儿童免费；

家庭（2名成人，2名儿童）：￡18.00。

信息和门票：oldoperatingtheatre.com

欲了解更多信息和图片，请致电

07813-558772或

mfbpressoffice@gmail.com

（编辑：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