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握手、合影、共进午餐…… 在德国总理朔尔茨与法国总统马克龙10月26日的会晤中，两国领导人似乎很想营造出一种“亲切友好”的氛围。然而，会晤的种种细节却印证了近来流行的一种猜测：德、法两国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

“欢迎登机，总理先生！”当政府专机的飞行员向朔尔茨说出这句问候时，他的这趟巴黎之旅仿佛就已经有了一层尴尬的底色。实际上，原本应当有几位部长同朔尔茨一起前往法国，但原定于当天在枫丹白露举行的法德部长会议被临时推迟，这已然是一个不寻常的事件。

会晤开始前的一幕颇值得玩味：朔尔茨乘坐的黑色轿车在爱丽舍宫的门前足足等了五分钟，才被允许进入这座庄严的庭院。如果这还算不上马克龙对德国客人的冷落，另一个事实则足以让人们质疑法国人的热情：在会晤结束后，马克龙并没有为朔尔茨举行新闻发布会。按照柏林之前的说法，在双边会谈后，两国领导人将共同在记者面前亮相，这也是例行的外交环节。然而，就在前一天晚上，法国总统办公室却发布声明称，双方没有举行新闻发布会的计划。在国际政治的惯例中，拒绝为来访的领导人安排记者会被认为是一种外交策略，以此来表达主办国的不满。不久前，朔尔茨就对来访德国的匈牙利总理欧尔班采取了这种做法，后者坚持反对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政策。

这些耐人寻味的细节或许说明两国之间的确出现了难以调和的分歧。对此，两国国内的观察人士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法国《巴黎人报》当日即以“夫妻间的一时不睦”来形容当下的德法关系；德媒《每日新闻》也评论称，“引擎虽在运转，但已经开始叮当作响。”——作为欧盟的主要国家，德、法两国向来被视为维持整个联盟运转的“双引擎”。两个国家之间严重的裂痕其实早已显露端倪。在双方激烈的争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马克龙在几天前的欧盟峰会上对德国的公开指责：“德国的自我孤立，无论对德国自己还是欧盟而言都不是好事。”

说到德国的“单干”，法国人或许可以罗列出好几条罪状，这涉及从能源到防务的方方面面。比如，德国在上个月决定投入2000亿欧元以补贴受能源价格冲击的企业和家庭。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国家即批评此举是在扭曲竞争，因为不是每个成员国都像德国那样财大气粗。据路透社报道，马克龙对此大为光火的另一个原因是，德国并没有事先与法国沟通，他“是从媒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既为“夫妻”，如此重大的决定都不互相通气，这还了得？不仅如此，德国从乌克兰战争中看到了加强本国国防的必要性，却在这件事上让法国“伤透了心”：本月早些时候，德国与13个北约国家签署了一份导弹防御系统协议，这些国家主要位于北欧和东欧侧翼，并不包括法国；此外，在重装武器方面，德国更乐于向美国购买F-35战斗机等武器，但法国的军工企业却没有得到德国的任何订单。

正像夫妻间的吵架那样，对于法国的每一项指责，德国也都能找到一个解释的理由。“德国之声”的评论员里格特（Bernd Riegert）即指出，对德国2000亿欧元能源补贴的批评并不恰当，因为法国自己也已经拨出了1200亿欧元用于类似的援助。至于德国为何抛开法国搞防务计划，德媒《每日新闻》评论称，这是因为德国与俄罗斯及乌克兰在地理上更为接近，德国工业和经济受到的影响比法国大得多，然而“法国却不能理解德国的这种担忧”。

无论两国如何试图重新获得对方的信任，可以预见，双方的矛盾一时半会都很难调和。德媒《东图林根报》的一篇评论文章就认为，很大的原因在于：马克龙和朔尔茨都希望担任欧盟的领导角色。在默克尔担任德国总理时，谁是欧盟老大的问题并无争议。那时，两个国家也进入了名副其实的“蜜月期”。如今，用法国前外长德维尔潘（Dominique de Villepin）的话来说，欧盟这两位当家人似乎正“分道扬镳”。人们都清楚，这对于当下内外交困的欧盟会意味着什么。如果欧盟真的失去了“团结”这一安身立命的基石，谁又将是最终的受益者？答案显然既非德国，也非法国。

（欧洲时报德国版杜浩综合报道，转载请注明公众号GermanRe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