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记者田皓雪子、实习记者朱若溪报道】在佳士得新春晚会上，曾获“奥斯卡最佳美术设计奖”的《卧虎藏龙》电影和舞台美术指导、服装设计师、艺术家叶锦添受邀出席《卧虎藏龙》放映会，并分享这些年从美术指导转变为《倾城之恋》导演、当代视觉艺术家等多重身份的心路历程。放映前，《欧洲时报》专访叶锦添，探寻其对作品“Lili”的创作动机，以及对中国电影、当代艺术，及时下流行的元宇宙等话题的看法。

叶锦添接受欧洲时报采访，旁边是他的当代艺术作品Lili。（图片来源：欧洲时报实习记者朱若溪 摄）

Lili的诞生——体会时间空间交融的当下

Lili是叶锦添近年来最具代表性的当代艺术作品之一，他告诉《欧洲时报》记者，Lili最初的原型来自于会流眼泪的铜雕《原欲》，在此基础上，更趋人形、有自然肤色和活动关节的Lili出现了。她是一位十六岁的东方少女，几乎总是戴着墨镜，有各式各样的装扮。叶锦添将Lili带到世界不同国家，结合当地文化及习俗差异性，使其出现在多种媒介的艺术创作中。

叶锦添对物体的理解不仅仅是建立在一个具体的表象之上，在文明进步的过程中，每一件物体都会被赋予一些特定的名字和说明。但所有的物体也都具有自己的时间，带有自身独有的精神立场。在与不同的人交流、感知不同社会圈层之后，他也逐渐抛开自己原有的对世界的理解。而Lili是一件观念艺术作品，代表着艺术家本人对宇宙更高维度的认知和观点，借由Lili这个载体和艺术语言，透过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或不同时间的同一地点拼凑出不断叠加，越来越接近无限的存在，体现物质中蕴含的时间深度。“她”是一个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作品，启发人们重新思考和体验空间、时间、虚与实的真相。

灰色地带——被忽略的“真实”

叶锦添本人也对摄影有极大的兴趣，曾多次举办个人展览。对于胶片摄影的灰色地带，叶锦添认为这就是人类在体会生活时，很容易被忽略的“真实”。很多日常中被捕捉到的画面，也许是物质性的，其实并不是现象本身，而是无数个时间节点的交叠。

叶锦添的当代艺术作品Lili（左一），其灵感来自于会流泪的铜雕《原欲》。（图片来源：叶锦添工作室供图）

叶锦添在名为“Mirror”的展览中首次提出“精神DNA”这一概念，DNA作为遗传物质具有信息传递功能，而精神层面的传承是否也有像遗传学类似的机制？他表示，“精神DNA”是可以看到某样东西里包含的时间点深度。譬如走到街上，就会看到非常多重叠的时间。一滩水，一辆车，老房子和新房子，一个画面背后是无数时间同时发生的重叠。所以现实非稳定，都是时间的交叠。

Lili的穿搭是叶锦添记录下每一件关于真实世界的观察而得出的一种新看法。她的穿搭可以体现出时间的黑点，即所有时间还原到最后并非连贯，而是点对点。时空是物质和精神的聚合，每件事发生的契机就是把在聚合的时间基础上，投射精神反应物质，从而衍生出人类的语言和记忆。时间从前一个点跳跃到下一个点，亦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点过程，他说，“我们看不见的是其中有一个力度，一直在所有的空间里漫游。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可能是科学无法完全解释的东西”。

东方美学制高点——如何走向世界

最后叶锦添提到东方美学与西方文化相比之下的优势，在于东方人有一种独特的哲学底蕴，对于美的理解是分散的，并不是像西方神学体系中那样自上而下。东方美学是一种柔和的，没有固定形状的思考，叶锦添在面对任何事物时，首先思考的都是它的源头，以及在它身上时间的流向。叶锦添认为中国的文化优势是巨大的，他对中国文化抱有强烈的自信，也认为自己幸运地站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可以反观西方人对中国古典美学的看法，并用自己的办法把中国古典美学带到世界。

佳士得新春晚会现场，叶锦添召开现场观影分享会。（图片来源：叶锦添工作室供图）

今年三月，即将在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Minneapolis Institute of Art）展出的“永恒的祭献：中国古代青铜礼器（Eternal Offerings：Chinese Ritual Bronzes）”就是叶锦添用自己的语言、图像和视频生成的艺术集合，他透露，对每间展厅都做声音和摆放位置不同的设置，用当代手法让世界更了解中国。

叶锦添分析，东方美学有无数转折点，其中就包含人类生存转折点，人的身体可能会产生新的功能，地球本身也在突变。例如，人工智能，作为时下热门科技议题，已经与艺术越来越多结合在一起，元宇宙的出现也反射着学者、艺术家和科技碰撞后产生的新纪元。他认为，元宇宙是新时代到来的必然产物，整个人类历史亦是回归原始的过程。在自然生物视角以外，人类的来源可能与数字有关。现代人类的产物大多通过计算产生，从零开始，由人作主导，人类从身体散发开始，将周围东西重组，再改变自己的生活。他说，人类只会根据自己的样子，投射到周围环境，让自己感觉最安全。

当谈到当代年轻人看待问题的迷惘时，他解释道，迷惘不影响深入思考时间、空间的深层含义，了解物质的文化性，这种思考可以让人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让东方美学走向世界。

（编辑：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