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3日，北京市农林科学院北京杂交小麦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展示的“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图片来源：欧洲时报特约记者陈辉 摄）

【欧洲时报特约记者苏晨、万依5月25日报道】北京时间2021年5月24日，“杂交水稻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袁隆平遗体告别仪式在湖南长沙举行。这位在稻田里忠实守望了一生的老人，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利用水稻杂交优势的科学家，也是不断研究与发展杂交水稻的开创者。

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官方推特发文缅怀袁隆平，称他是“真正的粮食英雄”（a true food hero）。美联社、日本经济新闻等众多海外媒体也刷屏袁隆平去世的消息。

前不久，中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公布，全国人口共141178万人。在这片约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如何让大家吃饱饭始终是头等大事。如今，中国人饿肚子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而这背后恰恰是以袁隆平为代表的众多科研人员共同努力奋斗的结果。

中国杂交小麦：从跟跑到领跑

中国杂交水稻享誉世界。而鲜为人知的是，中国的杂交小麦技术也领跑全球。

2021年北京科技周活动在5月22日至5月28日举行，活动主场位于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展示中心，各种炫酷的高科技产品吸睛无数。与之相比，摆放在展区的几株绿油油的杂交小麦样本似乎显得格外低调。这是由北京市农林科学院北京杂交小麦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展示的“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

2018年4月，中国杂交小麦在巴基斯坦拉合尔的表现。（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事实上，关于杂交小麦的研究已历经百年。20世纪50至90年代，以美、英、法等国为代表的科学家，率先构建了“三系法”和“化杀法”杂交小麦技术体系。但是，“三系法”因不育系难以繁殖、育性恢复不彻底等科学难题长期未能有效解决，至今未实现大面积应用；“化杀法”因制种稳定性差、种子成本高、环境污染重等技术瓶颈难以攻克，应用面积长期徘徊不前，大规模产业化仍在探索中。

自1992年起，北京市农林科学院等科研团队在国际上率先发现了小麦光温敏雄性不育现象和材料，历经20多年研发创新，创制出了一批增产20%以上的强优势杂交小麦新组合，在国际上率先创立了“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该技术实现了世界首创，解决了国际杂交小麦长达一百年的科学难题和技术瓶颈。它使得小麦杂交种得以大面积利用，让中国成为唯一利用不育系实现杂交小麦大面积应用的国家。

袁隆平曾评价“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是复杂的系统工程。

“如果杂交小麦推广应用达到杂交水稻同等水平，我国每年可新增小麦产量200亿斤，相当于解决了5000万人的口粮，对于保障我国粮食安全意义重大。同时，杂交小麦种业是目前唯一尚未开发的主粮作物杂交种产业。”北京市农林科学院杂交小麦中心张胜全博士介绍。

不饿肚子，只是第一步

2020年中国已经摆脱了绝对贫困。按照现行农村贫困标准，2013至2018年每年减贫人数均保持在1000万以上。这些成绩的背后也有“麦田守望者们”的贡献。

土地是粮食作物生长的摇篮。古代“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现象往往与土壤质量密切相关。中国环渤海滨海盐碱地面积达千万亩，由于盐碱程度高、土地质量差、抗逆品种缺乏等多种原因，如若再受到极端天气影响，小麦等粮食作物生产发展将受到严峻挑战。

“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累计自主研发培育出抗旱、耐盐碱的强优势杂交小麦新品种10余个，能够大幅度提升盐碱地小麦生产水平。

在张胜全看来，“中国二系杂交小麦技术体系”的研发为中国实现脱贫攻坚贡献了一份力量。

在中国小麦中低产区，由于土地质量较差等原因，种田收益偏低，直接影响了农民收入水平。杂交小麦的培育能够提升当地的小麦产出，最高甚至可提产40%-50%。“2020年我们在山东滨州进行了杂交小麦试验示范。在既是旱地又是盐碱地的条件下，比当地小麦增产最高超过40%。这相当于给农民收入提高了20%左右。”张胜全说。

从前期研发育种，再到规模制种，最后进行试办推广，如今杂交小麦已然形成了一条完整产业链。而产业链中的每一环都一定程度上托举着中国实现亿万人的“粮食梦”。伴随着区域粮食增产的重要突破，中国杂交小麦的研发也成为了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重要部分。

2017年12月，中国杂交小麦科研人员在巴基斯坦费萨拉巴德农与当地农业专家共同讨论实验。（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杂交小麦造福全球梦

袁隆平曾对很多人讲过他的两个梦：一个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另一个是禾下乘凉梦。类似的梦，中国的麦田守望者们也做过。如今，这个梦也正在逐步实现着。

2009年以来，在“一带一路”倡议助推下，中国杂交小麦已经在巴基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家进行了试验示范。

谈及中国杂交小麦“走出国门”时，张胜全满是欣喜。他说：“中国杂交小麦在‘一带一路’国家很受欢迎。”

“我们的品种推广到巴基斯坦，试验田里的小麦增产效果甚至达到了70%。在正常的种植田里，增产也达到了20%至30%。”张胜全提到，之前巴基斯坦在中国引入的杂交水稻给巴方粮食安全带来了重要保障，如今中国杂交小麦也被给予厚望。

“小麦是乌兹别克斯坦的主要粮食，但当地小麦产量整体偏低。当地政府推出了缩减棉花种植，扩大小麦面积的计划。”在当地，不少企业、机构开展与中国杂交小麦研发中心的合作，这为杂交小麦在当地进一步产业化做出了贡献。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JM6-3”品种凭借着突出的耐旱、耐瘠薄特性在乌兹别克斯坦通过审定，实现了中国杂交小麦在国际上审定品种的“零”突破。

“不能比肩袁老，我们只是麦田里的追梦人”

袁隆平还是北京市农林科学院杂交小麦中心的顾问。“袁隆平是我们这些农学人的一面旗帜。”张胜全说，“参与农业科研的人大多数都有一种情怀。像五一、十一这种假期，正赶上播种和收获的时节，我们这边基本没人休假，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研究。”目前，北京杂交小麦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年龄大多集中在30至40岁，其中不少从事杂交小麦研究已经10多年了。

如果说，实现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是以袁隆平为代表的水稻科研人员的目标。那么，像张胜全这样的小麦科研人员正向将杂交小麦推广至全世界努力着。与杂交水稻相比，当下人们对杂交小麦的认知度并不高。“大部分农学科研人员都是默默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我们希望推出更好的科研产品。”张胜全说。

值得一提的是，当记者表示中国麦田里还有更多“袁隆平”时，张胜全一再强调身为一名科研工作者，实在不能与袁老比肩。作为一个农学者，他更愿意将自己称为“追梦人”，脚踏实地把杂交小麦研发好推广好，圆“杂交小麦造福全人类”的梦想。

稻花要雨，麦花要风。在广袤的土地上，无数水稻、小麦还有更多农作物养育着世人。从“中国紧凑型杂交玉米之父”李登海，到“中国花生院士”张新友，再到为杂交小麦做出巨大贡献的李振声，造福大众的人不胜枚举。

有人说：“人寿有尽时，宇宙无穷已。今日饱食者，长此忆袁公。”除了长忆袁公外，或许民众应记住的功臣还有很多。

（编辑：夏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