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特约记者葛璐璐北京报道】在古典诗歌中乡愁是最为普遍的一种情怀。古代人路途遥远,乡愁一直贯穿于诗歌之中,而现代人的乡愁也并未减淡。正如诗人、中国文联出版社诗歌分社总监洪烛所说,“古典诗歌中的一些情怀像预言一样与现代人的生活相契合,比如乡愁就是一种延续至今的诗歌情怀,尤其是在今天全球化的环境下。身在海外的华人恐怕更能体会“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里面“国”的概念,这真像古人给今人留下的一个预言。”
诗人邓荣成在北京语言大学法国语言与文学专业本科毕业后由中国水产总公司公派赴法国POITIERS大学攻读研究生,毕业后就职于中国水产总公司,此后一直在非洲、欧洲、亚洲之间游走。这让邓荣成对“回家”的概念有着别样的感受。
邓荣成说,每次在达喀尔、努瓦克肖特、塔那那利佛机场出关时,总有当地的边检官员走过来跟我打招呼,问我是不是休假结束“回来”了。这真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驻外工作最初很不习惯,甚至夜里梦见自己走在北京大街上都感到很开心,这样的乡愁想来与高适的‘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的心境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从地理学的角度来说我漂泊得更远而已。”
在交通如此发达的今天,万里的距离或许只是几个小时的航程,但在飞机起飞时不知自己此行该用“回”还是“去”来形容,这是现代人无法抹去的漂泊感,也是与古典诗歌相通的一部分。诗人,文学评论家白鸦说,中国古人叶落归根的观念,生存境遇的实况,以及对灵魂归宿的探究,使得乡愁成为一种富有道德感的心理本能,也成为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普遍表达。正因为如此,中国古典诗词中不仅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地理乡愁,更有“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灵魂乡愁。
对于旅居海外的华人来说文化层面上的漂泊可能更甚于地理概念上的。
出生于台湾、旅居瑞士的作家、翻译家朱文辉说,他的人生之旅,以50岁和60岁为明显的分水领,这缘于他对中华文化的反刍。朱文辉从小在台湾接受教育,大学毕业后于1975年赴瑞士求学。初到瑞士的朱文辉对于欧洲文化尤其是德语世界的文化充满探索欲。在一篇名为《萍浮漂泊与安身立命》的文章中朱文辉记述道,“我有幸游走于两个语境的天地,经过多年的相互濡染,德语也几乎与自己的血脉同体相连,成为肌肤的一部份。”但母语始终是他的精神依托。
2006年,已经58岁的朱文辉初次踏上中国大陆的土地。在寒山寺面对着参天的古柏苍松时,朱文辉流泪了,他感慨自幼隔海在台湾打入记忆的华夏文化,竟如此触手可及。一个游子的文化乡愁被唤醒了。于是,“以华文为桥梁,连接两岸三地同胞,通过书写与创作的交流传扬中华语文的精奥。”成为朱文辉的余年之志。朱文辉以出生后奔向大海再洄游家乡的鲑鱼自比,他说自己为一条“归鱼”。
经汉德两种文化洗礼,最终又回归母语精神家园的朱文辉,何尝不是众多海外华人的写照。正如白鸦所说,同为乡愁主题,离乡与去国所蕴含的情感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但去国乡愁除了故人与故土之愁,更有对故国辉煌历史与异域先进文明的情感交织。可以说,汉语本身即是海外华人的一种文化乡愁。诗人、《诗刊》副主编李少君也表示,在全球化的今天,海外华人的乡愁可以说是一种文化的乡愁,这种乡愁是不可能淡的,这与汉语的独特性有关,华人只要接受的是汉语教育,其文化中的传统性便蕴于其中,这是一种很难被同化的文化。
(编辑:宗无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