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缠身 发去国声明

据法新社报道，西班牙现任国王费利佩六世8月3日宣布，其父、前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Juan Carlos I）决定离开西班牙移居国外。老王流亡的消息在西班牙引起强烈反响，成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舆论认定卡洛斯去国声明等于承认，他的决定跟司法部门调查他的贪腐丑闻有关。最新消息称，老国王去了多米尼加。

据西班牙王室发布的卡洛斯一世致费利佩六世的信中说，由于眼下关于其“私人生活”中的“某些往事”在“公众间引发的反响”不断发酵，经过“深思熟虑”，他自愿决定“在现阶段”迁居国外，以保证王室不受打扰，费利佩六世也能获得履行国家元首职责所需要的“平静与安宁”。

王室声明并未透露卡洛斯一世前往哪个国家定居，只是表示卡洛斯一世离开西班牙的决定获得了费利佩六世的认可，后者向自己的父亲表示了“衷心的尊敬和感激”。

与此同时，卡洛斯一世的律师表示，老国王做出这一决定“并非是为了逃避法律诉讼”。信中说，卡洛斯一世仍将“随时响应西检察官认为必要的任何司法程序或行动”。去国声明中提到“在现阶段”似乎可以解读为伏笔，即他可能会应司法部门的要求回国，或者可能在案件审理告一段落后再回国。事实上，卡洛斯一世退位时，曾获得特殊豁免权，即司法部门既往不咎，只有在他退位之后的所作所为才可能受到法律制裁。因此，他等于是披了护身符离朝的，即使查出他从前违法的证据，也不能依此治他的罪，至于形象受损则在所难免，他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从他的去国声明来看，他是为了避免让儿子难堪才出走的。媒体甚至援引老国王亲信的说法称此次出行可能是临时计划，不排除9月回国的可能。

现年82岁的卡洛斯一世于2014年退位，将王位传给其子费利佩六世。当时丑闻已经出现，舆论认为，他的退位跟丑闻有很大关系。近年来，卡洛斯贪腐丑闻不断发酵，其中特别引起关注的是，他因卷入沙特阿拉伯麦加高铁项目的贪腐丑闻而受到调查。卡洛斯于2019年6月2日起停止参加机构活动，主动退出公众视野。今年3月，为挽救王室形象，费利佩六世宣布放弃继承卡洛斯一世的个人财产，并取消了卡洛斯一世的王室津贴。据法新社报道，老国王每年的津贴约19.4万欧元。

西班牙最高法院的检察机关今年6月8日起着手调查“沙特高铁项目贪腐案”，此事可能最终促使卡洛斯作出去国决定。西班牙首相桑切斯7月曾表示，调查显示的相关信息“令人不安”。在王室宣布老国王远走他乡后，政府发表了简短声明，表示尊重“这一决定”。

媒体称，老国王此次离乡背井不会对其妻子、前王后索菲亚造成影响。索菲亚将继续住在王宫并参与王室活动。

▲2018年4月1日，西班牙国王在马略卡岛度复活节时的全家福：（从左至右）王后莱蒂茜亚，现国王费利佩六世，老国王卡洛斯，太后索非亚；（前排）小公主索非亚和蕾娜。 法新社图

不拘“小节” 情人惹祸？

卡洛斯现年82岁，1975年即位，在位39年后于2014年6月退位。

这位前国王绝对是个人物，法新社在报道他决定流亡他乡时，回顾了其生平，其中提到老国王“情场高手”是公开的秘密。有不少小报称，卡洛斯情人满天下，可能多达1500人。英国小报《Sunday Times》曾就此借题发挥，称数十年来西班牙国王情人不断，而王后索非亚则孤独地躲在巴塞罗那行宫隐忍；王室及教会还帮着隐瞒这类丑闻。从2004年起，他和德国上层名媛科琳娜·祖·塞恩-维特根斯坦（ Corinna zu Sayn-Wittgenstein ）有染，此女是德国前王室成员卡西米的前妻。这回丑闻瞒不住了，其主要原因是涉及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可能涉及贪腐。

法新社报道称，西班牙前国王卷入收贿丑闻，被指利用一项高铁合约收受沙特阿拉伯上亿美元贿款，瑞士和西班牙已对此展开调查。此前媒体曝光了卡洛斯的非法账户存有上亿美元的消息。据《日内瓦论坛报》报道，瑞士检方在调查一个涉嫌由卡洛斯运营的离岸账户，显示从沙特阿拉伯收取了上亿美元款项。这笔钱以巴拿马基金会的名义存入瑞士银行账户。7月上旬透露出的消息称，卡洛斯多年来一直从他在瑞士日内瓦的一个银行账户提取现金，其存款以巴拿马一个基金会的名义存入瑞士银行账户，至少在2008年—2012年之间，卡洛斯每月都从该账户中提取10万多欧元现金。据信是调查透露的消息称，其中6500万美元给了他当时的情妇科琳娜·祖·塞恩-维特根斯坦。该基金会还为卡洛斯乘坐私人飞机支付了数百万欧元。现国王费利佩六世也是基金会受益人，但他表示，自己对这个基金完全不知情。

塞恩-维特根斯坦在2018年公开的录音中表示，她确实收过钱，但那并非“情妇收入”，而是她的工作所得，是她作为沙特高铁项目中间商应得的利润。她同时确认，卡洛斯从沙特得到巨款。媒体称，卡洛斯与海湾各国王室关系密切并非秘密，但他作为国家元首从西班牙企业与他国交易中获取巨额收入则不合法，更何况他的类似收入从未向国家申报。

2012年，一家名为Rann Safaris、在非洲博茨瓦纳地区组织狩猎等高级娱乐活动的公司在其网页上公布了一张西班牙国王在2006年狩猎非洲象的照片，照片中显示国王在一名猎人的陪同下手持长枪，身后躺着一只已经死去的非洲象。这张照片引起了西班牙民众的不满，很多人指责国王在百姓身处危机之时竟然出国享乐，挥金如土，去非洲野生动物园花费4.5万欧元参加狩猎游戏。后来有消息说，此行由沙特富豪买单，再度将国王的名声跟沙特扯在一起。

一世英名 晚节不保

费利佩六世（左）与父亲胡安·卡洛斯二○一八年一月六日出席西班牙军队复活节（ Pascua Militar ）时合影。前一天，老国王刚庆贺八十大寿。 法新社图

国王出走的消息震惊西班牙，民众对于仍保有国王称号的卡洛斯一世应该流亡或留在国内面对司法，看法分歧，一如对他在位39年的评价有褒有贬。西班牙老一辈人大多仍然对老国王感恩，认为他在面对西班牙大独裁佛朗哥留下的历史遗产时作出了选择民主的正确决定，而年轻一代则经历了王室近年来形形色色的丑闻，很多人要求废除君主立宪制，改成共和制或联邦制。

老国王在去国声明中不忘重申自己的历史贡献：“我的政治遗产、我的个人尊严，都要求我这样做……担任国王近40年，我一如既往深爱西班牙……”

确实，作为西欧大国，西班牙曾因弗朗哥（Francisco Franco）独裁而独处一隅，无法融入西方世界。弗朗哥1975年逝世后，胡安·卡洛斯一世登基，因带领西班牙从专制走向民主，让他深受人民敬重。

上世纪三十年代，西班牙陷入动荡，共和党人倡导民主，国王流亡海外，军队将领弗朗哥挑战民选政府，发动内战，1938年夺取政权后推行长达数十年的独裁统治。

胡安·卡洛斯是西班牙波旁王朝末代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之孙，但他的童年过的却是流亡生活，住寄宿学校，与父母分离。他生长在意大利和瑞士，10岁时才第一次踏上西班牙的国土。1948年，弗朗哥把年仅10岁的胡安·卡洛斯接回西班牙。卡洛斯1955年进入萨拉戈萨军事学院，后相继就读马林海军学院、圣哈维尔空军学院，可以说海陆空各个领域都经受过训练，为将来成为西班牙军总司令奠定了基础，后来又在马德里大学读过经济学和管理学。据信，其父有自由主义倾向，因此弗朗哥阻止他回国登基，而让自己栽培的王子成为独裁政权的继承人。1969年7月23日，他被指定为弗朗哥的继任人。

1975年11月，佛朗哥去世，胡安·卡洛斯登基，成为西班牙国王。当时，西班牙巴斯克、加泰罗尼亚等地分离运动盛行，巴斯克武装组织埃塔更是多次制造袭击，国家面临分崩离析。

卡洛斯并未因此而采取保守立场，而是打破了弗朗哥追随者继续独裁统治的企图，开始社会转型。1976年，他任命苏亚雷斯为首相，并于1977年举行了西班牙战后41年来第一次真正普选。西班牙开始实行君主立宪制，胡安·卡洛斯主动让出国王的权力，西班牙王室从此开始退出政治舞台。

推行君主立宪制的过程并不顺利。1981年2月23日，弗朗哥余党发动政变，军队和坦克开进首都，占领了国家电台，要求恢复佛朗哥的独裁制度。国王在政变领导人来访时借故避开，随后通过电视台宣布自己不能容忍民主的倒退，政变想成功除非把他杀了。由于国王在军中有不少铁杆支持，经他说服政变被迅速平息，参与政变的军方人员也大多得到特赦。自西班牙内战后最有可能导致国家分裂和流血的政变，就这样成功瓦解。事件结束后，西班牙各党派领袖手挽手走上马德里街头，还有人高呼“上帝拯救了西班牙！”

次年，西班牙工人社会党终于取得执政权，40岁的费利佩·冈萨雷斯成为新首相，建立46年来首个左翼政府。西班牙后来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开始融入西方世界。

近年来，西班牙因受全球经济危机冲击而一蹶不振，失业率达25%，年轻人失业率更是高达50%。与此同时，王室却丑闻不断，从大公主爱莱娜的离婚，到小公主和驸马爷的贪腐官司，民间不时怨声载道，将王室的奢华与民众疾苦对比，令国王声誉一落千丈。有议员指责说：“这是道德缺失的表现，无视西班牙民众的苦难。”

（编辑 一然）